光（Forth & Beam）
刘惜君—光
有些清冷寡淡，不过我奏是这么高冷的纯情小写手！
上
失明的第一天，Beam把自己关在了房间，谁都不让进来。
一片漆黑，眼，或者心。
凭着记忆，他摸索着站了起来，走到书桌边打开了第一个抽屉，他记得那里有一把刀，普通的文具刀，有些年头了所以不甚锋利，但是割破皮肤、刺穿血管，够了。
抽屉是空的，不止小刀，连笔、尺子、转笔刀都不见了。
何必呢，一声苦笑，他又顺着书桌摸索向前，那桌角已经全部用旧衣服包裹上厚厚的一层，沿着墙壁，最后来到了窗前。
打开窗户，十三层的清风微凉，跳下去，一切都解决了。
Beam手扶窗沿，任凭风吹乱额发，鼻端突然闻到一丝桂花香。
按说，这楼下的花香远传不到这么高的楼上，他顺着香气嗅了嗅，最后摸到了角柜上的小碗前。
浅浅的碗里放着几簇桂花，香气四溢，刚才他关着窗户竟然没有闻到。
Beam从小就喜欢桂花香，爱屋及乌地，也喜欢桂花糕、桂花粥、桂花茶，以及桂花炒蛋。
用手摸着圆润的碗沿，若是把这碗砸了，碎片该是够锋利的。
几下摩挲，他捻起一簇桂花放到鼻下，用力深吸口气。
不多时，紧锁的房门打开了。
“妈，我想吃桂花炒蛋。”
“好！”Beam妈妈紧紧抓着老伴的手，红肿着眼睛不住点头，语气是掩不住的哽咽，“妈妈这就给你做！”
不知怎的，又想起了一年前的事，Beam轻笑着摇了摇头，大概是因着这手上的桂花糕吧。
“怎么样，好吃吗？”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，Forth在他身旁坐了下来，“我妈特地让我带给你的。”
“阿姨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。”又轻咬了一口，唇齿糯软，心内留香。
“喜欢就好。”Forth用手摸了摸Beam柔软的头发，那张脸上有着让他安心的清淡笑容。
Forth是Beam邻居家的哥哥，两人一块长大。Beam从小就把Forth奉为偶像，还追随着他进了外语系。
失明后不久，Beam就进了Forth自己创办的翻译公司做听译，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。
“今天的活儿多吗？”Forth用手帮Beam拂去了下巴上的碎屑，拿起一块桂花糕也吃了起来。
“不多，还差半小时的采访就结束了。”
“那下班等我一会儿，一块回家。”
手上接过Forth塞进来的水杯，Beam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头又被摸了几下，听着身边这人离去的脚步声，Beam低下头喝了口水，掩去了嘴角的笑意。
“Forth哥，你怎么回家还要特意喷香水？”
Beam又用鼻子嗅了嗅，玫瑰花香，有些强烈的凌厉。
“还不是我妈，说是今天Pring要来家里吃饭，非逼我好好打扮一下，我这西装都穿上了。”
Forth哥身材高挑挺拔，而且经常去健身房，肌肉相当紧实，穿西装一定特别好看，Beam悄悄用手摸上了Forth的西装袖子。
“是以前去学校看过你的那个Pring吗？”这么问着，Beam咬上了自己的嘴唇。
“就是她，我妈同事的女儿，说是最近研究生毕业回国了，被我妈请来家里坐坐。”
“阿姨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满心酸涩只能用调笑掩饰，Beam暗暗捏紧了手心。
“吃个饭而已，别想那么多。”
头上又是一下，Beam没好气地打下了那只手：“再摸我就要秃了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Forth把车停在了楼下，“你要是秃了，哥哥我剃光头陪你。”
“蜜糖，今天下班可能还得你自己回家，我帮你订了出租车，还是那个Off。”
入耳是Forth有些歉意的声音，Beam的心跟着坠了又坠。
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了，想起中午女同事们的八卦，据Forth哥的秘书说，Pring今天又打电话来了。
他还依稀记得Pring的模样，和Forth哥成堆的追求者相比，算不上多出众，却相当有个性，是个很耀眼的女生，这样的女生和Forth站在一起，很般配。
“好，祝你约会愉快。”
Forth闻言干笑几声，一顺手又摸上了Beam的头。
“那个…哈哈…谢谢啊…”
饭桌上，Beam他妈兴高采烈地说着关于Forth的最新消息。
“据说两人都已经单独约会好几次了，蜜糖，你听Forth说过什么吗？”
手上一顿，有些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饭，Beam摇了摇头。
“据他妈说，八九不离十！Forth这孩子从小就稳重，这么久了也没个对象，保不齐就是在等这个女孩，真是不容易。”
“妈，我吃饱了。”
回了房间，Beam习惯性开了灯。
虽是看不见，那稀薄的热气也足以让黑暗中的人贪恋。
躺在床上，脑海中Forth一贯清晰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，毕竟，他已经有一年没看见Forth哥的脸了，只怕以后还会忘得更快。
侧过身，眼角不自觉滑落出温热，Beam轻轻蒙上了自己的眼睛。
总有些话，注定说不出口，不如就默默祝福吧。
眼泪不自觉流得更凶，Beam摸索着关了灯，咬着枕头蜷缩在床上。
今天过后，都会好的，一切都会好的。
这么想着，隐忍的哭声在房间飘荡开，伴着骤然清冷的桂花香。
下
“蜜糖，你小子最近在躲我？”Forth逮着机会，终于把人堵在了茶水间。
“没…没有啊。”控制着表情语气，Beam的手偷偷在身后攥成个拳头，用力握紧。
“你！”扫了眼那清冷面容，Forth看了看手表叹了口气，“等我出差回来跟你算账！”
Forth出差孔敬府一周，今天是他离开的第五天。
五天没听到他的声音，作为失明后对声音异常敏感的人，还真是有些难熬，Beam打开了收音机。
“泰国东北部孔敬府今日傍晚刚刚发生里氏7.0级地震…”
孔敬府…
蓦地站起身，Beam顺着熟记于心的路线快速打开了房门。
他妈第一时间跑去隔壁陪着Forth他妈了，电视上滚动播出着地震的实时消息，Beam和他爸坐在沙发上听着新闻。
摒住呼吸，Beam听得认真，心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沉，虽然看不到图片，但那惨烈的景象却在脑海中自发勾勒。
已经过去了3个小时，电话打不通，没有任何消息，渐渐就无法呼吸，他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！他要去找Forth！
一定会没事的，Forth一定会没事的！
强撑着身体往房间走，身份证、钱包、移动电源，多带些药物，还有水和食物，越想越慌，Beam哆嗦着手扶上了门框。
“Beam！”
熟悉的声音卸尽了全身力气，Beam顺着门框滑倒在了地上。
“蜜糖，别哭，我回来了。”
我没哭，我哪里哭了！
虚脱中有人不住摸着他的脸，是Forth让人安心的气息。Beam扑了上去，紧紧抱着他不放。
仍是黑暗，却终于又有了力气。
“蜜糖，乖，先松开手，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声音宠溺地诱哄，让Beam听着更加不舍，摇了摇头，手上抱得更紧了些。
怀里的小兔子哭红了眼，Forth越看越心疼，把人紧紧揽进怀里。
“Forth哥，你别走。”
“我不走。”轻轻蹭了蹭那柔软的头发，“我会一直陪着蜜糖的。”
“骗人。”怀里的人小声地抽泣，“你以后结了婚肯定会离开这的。”
“结婚？”Forth听得摸不着头脑，“那也得有人要我啊。”
“Pring…”
“谁？”
“Pring！你都要和Pring结婚了！”
Forth哑然失笑，伸手抬起Beam的下巴仔细看了看，半晌，在那咬得红肿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：“Pring已经有男朋友了，可她爸妈不同意，所以拉着我打掩护，还逼我不准说出去。”他用手擦起Beam脸上的泪痕，“我一直喜欢的，除了蜜糖，没有别人。”
“可是…可是我…”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。
“蜜糖喜欢我吗？”
“我想照顾蜜糖一辈子，不管蜜糖看不看得见。”
“我从中学起就想和蜜糖在一起了，蜜糖呢，喜不喜欢我？”
“喜欢…”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，“我一直…一直喜欢Forth哥。”
“乖，别哭了，哭多了对眼睛不好。”拿起毛巾给Beam擦起眼泪，Forth难抑激动地继续说，“其实我这次提前回来，是要告诉你个好消息。”说着，他扳正了Beam的脸，“蜜糖，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见了！”
眼角膜移植手术进行得很顺利，拆线的那天，Beam紧张地攥紧了衣服，慢慢睁开了双眼。
许久未见光，眼睛忍不住几番睁开闭上才渐渐适应了光线，瞳孔慢慢地聚起了焦。
爸爸生了好些白头发，妈妈脸上的皱纹也多出好几条，不过还是那么漂亮。
最后，Beam把目光转向了Forth。
一如记忆中的英挺帅气，似乎是黑了些又瘦了些，比印象中更多了份男人味。
眼角眉梢情意浓烈，让他受不住地害了羞，却又舍不得转开视线。对望中，Forth一步步走了过来，给了他一个最深的拥抱：“蜜糖，我们回家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