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家四重奏 第十回
* 高家四兄弟的梗取自 @我家呱唧今天没回家￣へ￣ 的视频，已获得授权
* 四兄弟人设如下：
第一对大哥：阳光忠犬攻（沈浩然）x 禁欲总裁受（高访）
第二对表哥：英武霸气攻（白羽瞳）x 傲娇温柔受（展耀）
第三对三哥：腹黑学霸攻（何晓冬）x 蠢萌颜控受（陈明俊）
第四对四弟：低情商总裁攻（林耀正）x 风骚秘书受（高阳）
第五对小羔羊发小： 花千肉 x 司澄
* ooc预警，如有bug算我的
* 感谢好基友 @狗六子 的情节线梳理
* 好的，1w+ once more......
前文：
第一回（3k）
第二回（5k）
第三回 （6k）
第四回（6k）
第五回（7k）
第六回 （8k）
第七回 （7k）
第八回 （1w+）
第九回 （1w）
后文
第十一回 （8.5k）
第十二回 （8.6k）
第十三回 （1.4w，完结）
番外
第十回（1w+）
展耀只愣了一秒，立刻拔出小腿间的枪冲了过去。
远距离射击，枪法很准，一击毙命。
阿彪的脸上还带着最后的微笑，展耀颤抖着替他合上眼皮，迅速判断射击方向，举着枪追了上去。
这种伏击方式，显然是为了灭口，凶手绝不会多做停留。
展耀边注意隐蔽边往后门去，等跑出后门，果然看见了一辆刚刚驶离的银色捷达。
“蒋翎，马上帮我调城东汽车配件厂附近的监控，找一辆没有牌照的银色捷达。”展耀边打电话边往回跑，“还有，帮我叫......”
阿彪的尸体不见了，一同消失的，还有刚刚撒了满地的鲜血。
枪声不知何时全停了，现场连一个弹壳都没有留下。
“展博士？展博士？”那头蒋翎急得喊了起来，“展博士你没事吧？！”
展耀勉强回神，压下了情绪：“没事，车查到了吗？”
“对不起，展博士，车在第二个路口后就消失了。”
看来凶手熟知A城地形。
“展博士，关于那个录像，我这边有一些新的发现。”
“好，我马上回来。”
放下手机，展耀又一次看向曾经躺着阿彪尸体的地方。
小白，无论你此刻在哪里，一定要没事。
“展博士，我反复查看了钱龙毅被杀时的视频监控，发现在两分三十五秒到两分三十八秒这三秒时间里，凶手射出第一枪时露出了颈部和腕部的一些特征。”
不是刺青图腾，没有油墨油彩痕迹，似乎更像是疤痕。
展耀看了片刻突然问：“这段录像都有谁看过？”
蒋翎被问得一懵：“早上案情分析会，不是所有人都看了吗？”
“那今天之前呢？”
蒋翎见展耀神色凝重，赶紧回想道：“今天之前的话，除了展博士你和我，应该是没有任何人看过的。”
展耀缓缓点头，直视着她的眼睛：“这件事，先对外保密。”
被雷劈中，形容的大概就是陈明俊此刻的状态。
他恍恍惚惚地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公寓，反正等他反应过来，距离收到何晓冬那条分手消息，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。
火苗跐溜得突如其来，陈明俊就手打开一直握着的包，掏出一样就往地上砸，等砸得满地狼藉，一张小纸条就那么飘飘荡荡地落到了面前的地上。
考试加油。
何晓冬的字中规中矩，就跟他这个人似的，算不上多豪放肆意，却是横平竖直，一切尽在条理。
这字条考试时被陈明俊放到了笔袋里，偶尔看上一眼，只觉得踏实，连心都安了，可现在再这么一看，除了窝火还是窝火。
好你个何晓冬，陈明俊在房间里无意识地走着圈，你当老子稀罕你？！
老子他妈早都想好了，一旦考赢就甩了你，要不是看你可怜......手中的字条被攥成一团，你当老子真没办法考赢你？！
陈明俊越想越气，心里的那把火简直要烧出头顶。
你竟敢跟老子提分手，你竟然敢甩了老子！
纸团往旁边一扔，陈明俊从兜里拿出了手机。
你不是不让老子出去玩吗？
现在咱俩分手了，看你还管个屁！
群发的party邀约，有人考试失利没有心情，有人赶着回家没有时间，有人通宵开黑没有体力，最后来的只有那么一个曾经的叛徒沈浩然。
要说沈浩然的那次背叛实属误会，那今天他绝对是居心叵测。
给了甜蜜却保持距离，说的就是高访对他。
明明很多时候感受到了这人的关心关注，可下一秒那个若即若离的态度，简直像把他的心拿在手中捏、拿在火上烤、拿在秋风里吹，真是要多抓耳就有多挠腮。
最要命的，他还偏偏上了瘾，越陷越深，越深越难忘。
无论如何，每一次见面的可能，沈浩然都不打算放过。
比如今天......
明俊不是和那个何晓冬打得火热吗，怎么今天穿得这么风骚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来KTV钓凯子呢。
沈浩然难得从一脑袋暗恋泡泡里分出点心思，他小心打量起身旁低胸深V花衬衫的陈明俊，越看越不对劲，正想着要不要开口问问，就撞上了陈明俊斜觑的眼神。
“怎么着？被小爷迷倒了？”
沈浩然看出他心情不好，配合着往旁边一躲：“我对你可没那意思，你别企图勾引我！”
“切！”陈明俊没好气地一挑眉毛，“我不是告诉过你，我挑人看智商的。”他这话一说完，自己倒先愣住了。
高智商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去你丫的高智商！
陈明俊把沈浩然的胳膊一拽拉到了身边，快速举起了自拍杆。
“给我乐！”
瞧这苦中作乐的劲儿！
沈浩然向上扯了扯嘴角，就见闪光灯一亮，陈明俊手上飞快操作了三秒，然后把手机一扔：“发了。”
他赶紧打开朋友圈一看，好家伙，这图修的，又是柔光又是磨皮，起码加了五层滤镜，还有那满屏的粉色桃心，更别提配文：happy去喽！
“陈明俊你有病吧，不就是唱个K，至于这么兴奋吗？就跟几百年没来过KTV似的。”
陈明俊斜他一眼，拿起了话筒：“你别管。”
“老子才懒得管你。”沈浩然又看了眼朋友圈，这才一分钟的功夫，那下面就出现了无数留言，内容还颇为一致：一对好基友终于搞上了基。
“卧槽！”沈浩然突然反应过来，对着陈明俊的手机扑了上去，“赶紧给我删了，别让你大哥看见！”
陈明俊一脸的似笑非笑：“放心吧，设分组了。”
说是happy，一下午就抱着话筒唱一首歌——分手快乐，这到底是哪里happy了？
沈浩然听陈明俊撕心裂肺地干嚎了几小时，觉得耳朵都快听出幻觉了。
就算是失恋，这不还有”失恋阵线联盟”吗，就不能换一首造？
“哥，求你了，能不能换首歌？”沈浩然给麦霸递了瓶啤酒过去，“就你这破嗓子，再这么嚎下去，连梁静茹都给不了你勇气。”
“我乐意！”陈明俊仰头灌下大半瓶，转身把沈浩然偷摸点的乱世巨星给切了。
熟悉的夺命旋律再次响起，沈浩然终于爆发了：“哥们你分手了难受，别折磨兄弟耳朵行吗？”
陈明俊的眼睛眯了起来，发射出凶狠的冷光：“你他妈哪只眼睛看我难受了？”小半瓶啤酒一饮而尽，“你没听见吗？分手快乐！”
我看你可是一点都不快乐，沈浩然小声嘀咕，唉声叹气地继续给失恋最大的麦霸点酒。
一曲分手快乐，一直折腾到晚上十一点多。
陈明俊喝得舌头都大了，脚步发飘地根本走不出直线。
沈浩然有心看着他，倒是没怎么喝，不过眼见他这副模样，心里的小算盘可是打得噼啪响。
“你这状态我可弄不动你。”沈浩然软绵绵往沙发上一倒，就跟他身上那紧绷绷的一块块都是PS似的，“还是叫人来接你吧。”
快给你大哥打电话......快给你大哥打电话......
陈明俊醉醺醺地点点头，颤抖着把手机拿到眼前一寸。
他手上麻溜那么一拨，沈浩然只觉得自己的热血也随着那一声声长音沸腾了！他又能见到高......
“何晓冬，你他妈的去死吧！”
何晓冬是在二十分钟后赶到的，他头发叫风吹得有些乱，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，只在双目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。
那光似柔似软，能叫冰块都融化，可惜陈明俊压根没有瞧见。
已经模糊了意识的陈大少正抱着个酒瓶子，非说这是他失散多年的宠物狗黄豆。
何晓冬上去就把醉鬼拉了起来，同时瞅了眼一旁看热闹的沈浩然。
“这可都是他自己灌的。”沈浩然赶紧高举双手自证清白，他耳中听到门外的脚步，说时迟那时快地往身后的沙发上一倒，下一秒，高访推门进来了。
“阿黄，”沈浩然抱着个酒瓶如诉如泣，声声凄婉，“阿黄，是你吗阿黄？”
高访揉了揉额角，看向现场唯一清醒的何晓冬：“先把人扶上车吧。”
高访领着何晓冬把陈明俊放回了房间，一出来，发现躺在沙发上的沈浩然不见了。
他拿着倒好的那杯温水，顺着哼哼唧唧的歌声一路寻过去，刚才还醉得不省人事、分量死沉的人，现在正在他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打着滚。
那歌也不哼了，只一个劲儿叫唤着“难受啊”“我好难受”......
看着床上撒泼打滚的醉鬼，高访扶着眼镜叹了口气。
他放下水杯，拿了柜子里的备用毛毯，刚给沈浩然盖上就感觉腕上一紧，那力道拉着他一下子倒在了床上。
身边的气息飞快压上来，在即将贴近的瞬间，高访伸手抵住了眼前坚实的肩膀，对上了那双清明灼灼的眼：“沈浩然，你再胡闹，我可就给你爸打电话了。”
身上的重量一轻，沉沉倒在了一旁，起身间，高访听到了一声低叹。
身后视线炙热，他眸光一敛，开门走了出去。
何晓冬的手还放在门把上，看样子是刚从陈明俊的房间里出来。
高访看他神色复杂，心知这两人之间肯定出了问题。
“今天挺晚的了，家里还有客房，你可以住下。”高访顿了顿，“住明俊的房间也行。”
何晓冬收回门把上的手，低声道：“大哥，我和明俊已经分手了。”
高访的眉头皱了皱：“明俊的意思？”
何晓冬微低着头，没有说话。
高访又看他一眼，转身往外走，何晓冬很快跟了上来。
“明俊他以前吃了些苦。”高访沉吟一阵，轻缓道，“别看他平时没心没肺的，其实心思很敏感。”他的目光扫过依旧垂着头的何晓冬，“我自己的弟弟我知道，我也不是替他说话，但我真心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珍惜他。”
高访话刚说完，就见何晓冬抬起了头：“大哥，我知道。”那双眼坚定湛亮，“你放心吧。”
送走了何晓冬，高访的心可是一点也不轻松。
房里那两个，一个真醉鬼，另一个嘛，比醉鬼还麻烦。
高访觉得自己迫切需要高阳的帮助，至少这醒酒汤还是得靠他来做。
房间里没人，高访在家中各处找了一圈，奇怪，阳阳的鞋明明摆在玄关啊。
他随意那么一抬头，不期然看到了阳台上的落寞背影，阳阳这是有心事？
甫一推开阳台门，一股酒味就扑了上来，连夜风都没将它吹散。
怎么一个两个的，都喜欢借酒消愁？
不过这事可还真是头一回发生在阳阳身上，高访的表情严肃了起来。
他没有说话，走上去轻轻拍了拍高阳的肩膀。
手下的身体微微发颤，高访心疼地捏了捏，高阳终于转过了身。
他怀里抱着瓶威士忌，一双眼叫黑夜照出点点湿润的光。
“阳阳，你怎么了？”高访的沉稳声线这下带上了焦急。
高阳将嘴巴一撇，抱着大酒瓶子扑进了高访怀里：“大哥！”
憋了不知多久的眼泪，终于随着这一声放开了闸。
高访将哭累了的人扶上了床，替他盖好被子，又抬手捋了捋他的额发。
这小子，多久没哭成这样了。
高访拧着眉头又看了一阵，直到瞧见那胸口有了规律的轻浅起伏，才稍舒口气站直起来。
转身间，他的视线落上了桌面，那上面摊开放着一封信。
高访略一思索，走过去快速扫了下来，一下子愣住了。
醒酒汤看来是不用煮了，三个房间，三股酒味，折腾了他一个晚上，现在倒是都睡得挺香。
整个房子里唯一睡不着的，看来只有他自己了。
一片黑暗中，高访独自坐在沙发上，他心中叫接连发生的各种事搅得一通烦乱，两个弟弟竟然同时遭遇了情感危机，再加上个横冲直撞的沈浩然。
高访长出口气，手不知怎的就摸上了手机。
沉思间，他慢慢插上耳机，熟练地找到了那个“toyou”的播放列表。
音乐声轻柔传来，像私密的低语，迂回散入无人的夜，心就那么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。
“比试枪法？”冯杰没忍住笑了起来，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，“展博士你要和我比试枪法？”
“我知道你是射击冠军，就是想请你辅导我一下。”展耀顿了顿，“之前一直都是小白定期陪我练的。”
冯杰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，他看着展耀点了点头：“走吧，咱们现在就去。”
比了十把，输了十把，这个结果倒没人意外，只有展耀显得有些郁闷。
“你这个姿势不太准确，所以造成了准心偏差。”
见展耀调整了好多次都找不准角度，冯杰索性上来扶住了他的手。
砰砰两枪，全都正中靶心。
“得这样才行。”
展耀微微一笑：“谢谢了。”
衬衫衣领下有一道疤，右颈靠后接近耳根处，有着和视频里如出一辙的痕迹特征。
高阳对着镜子照了一阵，最终决定放弃抢救肿成金鱼泡的眼睛。
他一步步顺着米香挪到厨房，看着背对着他的高访，一肚子说辞竟然不知怎么开口。
“醒了？”高访没有回头，声音倒是寻常一样的沉静。
“嗯。”高阳稍稍安了心，他靠在门边轻声道，“大哥，我辞职了。”
高访没什么太大反应，只淡淡道：“休息一阵也好，你前段时间太辛苦了。”
“大哥，我想出国旅游。”
“想去哪儿？”
高访咬了咬嘴唇：“澳洲。”
“澳洲？”高访关了火，示意高阳拿碗过来，“怎么想起去那里？”
“那里现在应该刚好是春天，据说气候很舒服，”高阳走神间叫碗烫了一下，他没忍住“嘶”了一声，见高访转头看来，赶紧继续道，“而且听说风景也很好。”
高访深看他一眼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碗粥：“我找找那里的朋友，帮你办一下工作邀请，这样自由度能大一些。”
高阳看着手里的粥，好半天呐呐道：“大哥，谢谢你。”
高访揽住他的肩膀拥了拥：“先吃饭。”
两人从厨房出来，就见沈浩然站在客厅，一头乱翘的头发，表情看着可有些低落。
“小阳。”沈浩然同高阳打了个招呼，脸色在转向高访后，似乎又暗淡了那么一点，连声音都透着有气无力，“高哥。”
高访扫了他一眼：“浴室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，蓝色的那套。”
沈浩然猛抬起头，于不敢相信间生出些狂喜，这人还愿意和他说话，他以为......他以为......
“蓝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。”他忍不住道。
高访闻言微挑起眉毛：“那还不快去？”
正说着，陈明俊从房里跑了出来，急吼吼道：“大哥，你昨天见着何晓冬了吗？”
高访给沈浩然递了个眼神，摇了摇头：“没有啊，他昨天也和你们一块吗？”说着他皱起了眉头，“对了，明俊，你昨天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酒？”
陈明俊哪还听得见他哥的话，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件事。
自己昨天酒醉之下联系了何晓冬，但这人根本没有管自己？
行啊何晓冬，你够狠！
不就是分手快乐？老子这就去快乐！
说去快乐，陈明俊还真是分分钟恢复了以往花天酒地的生活。
只是，这花还是那花，酒还是那酒，可他的心情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了。
陈明俊身处五光十色，只觉得一夜比一夜无聊。
不过才几天，他就百无聊赖地放弃了夜场，每天窝在公寓里当宅男。
要说一般人宅那是为了躺着舒服，可他却是越宅越给自己添堵。
这拖鞋，何晓冬穿过的，扔了。
这水杯，何晓冬用过的，扔了。
冰箱里的健身餐，一盒盒难吃得要死，都是何晓冬的，全都得扔！
看着桌上收拾出来的好几箱，陈明俊气鼓鼓地拿起了电话。
“喂，姓何的，你赶紧过来把你那些垃圾拿走，别他妈占老子地方！”
相较于陈明俊的气急败坏，何晓冬的语气明显慢条斯理得多：“既然是垃圾，就扔了吧。”他在那头徐缓道，“嫌麻烦的话就叫个家政，家政费我出。”说着，那头电话就挂了。
何晓冬，行，你真行，你他妈都敢挂老子电话了！
手机被攥着高高举起，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和地面来个粉身碎骨的亲密接触，又叫一通电话拯救了下来。
哼，老子就知道你是虚张声势！
打来的却不是何晓冬。
“俊哥，”学习委员在那头很是温柔，“还记得前两天交的那个期末论文吗？”
期末论文？
陈明俊皱眉思索起来，前两天他为着何晓冬的破事一天到晚地在外头喝酒，根本不记得还有期末论文这回事，更别说交了。
“郝老师说你写得不错，修改一下应该可以发表，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。”
陈明俊无声冷笑，一写就写到能发表的程度，这是哪位无名英雄做的好事，已经是不言而喻了。
好你个何晓冬，都替老子写论文了还装蒜。
想做不留名的活雷锋是吧？门儿都没有，看老子不戳穿你的虚假面孔！
何晓冬的宿舍陈明俊是第一次来，结果敲了半天也不见这家伙来开门。
他脑子快速一转，抬手摸上了头顶门框。
这家伙倒没骗他，还真把备用钥匙放在了这，一点不怕丢。
钥匙扣上挂着个塑料小熊，模样挺可爱，就是磨损得有些严重，看着也有点眼熟。
陈明俊此时哪还有心思多想，他四下瞅了瞅，趁着没人把钥匙一插，门一开就进去了。
屋子是规规矩矩的整洁，倒是这人一贯的风格。
陈明俊心里嗤笑了一声没劲儿，打量间叫书桌上放着的一张照片吸引了过去。
照片上的何晓冬一身高中校服，戴着副哈利波特同款黑框，怀里还抱着本大部头，是陈明俊稀薄记忆中的土里土气。
他站在某个墙角，微微抬头看向目力所及的右上方，侧身的模样叫人读出扑面而来的专注。
陈明俊顺着那目光往照片的右上方一看，顿时呼吸一窒，那个和沈浩然打闹的人，是自己。
陈明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。
他梦见自己站在养父母面前叫爸妈，但养父母却背过了脸去。
你不是我们的孩子。
不，这不可能，你们都是骗我的！
画面陡转，他抱着黄豆站在昏黄的路灯下，摸着小狗毛绒绒的脑袋，眼泪忽地就流了出来：
黄豆，没人要我们了。
黄豆呜咽一声，突然也不见了。
他茫然地四处寻找，面前出现了一个少年。
少年有着模糊的脸，却朝他伸出了手。
跟我走吧。
陈明俊犹犹豫豫地不敢伸手，就见少年摇了摇头。
我等不了了。
见少年转身要走，陈明俊急得惊呼起来，脚底却是一下踏空。
一秒失重，陈明俊发现自己坐在书桌前，而何晓冬则在一旁翻着书。
陈明俊揉了揉发酸的鼻子：“晓冬，我刚才做了个梦。”
何晓冬扶了下镜框：“那是你的部分脑细胞还在活动，激发的生理电化学反应。”
陈明俊忍不住低头一笑，是啦，这么不解风情，就是他的何晓冬啦。
“喝酒对身体不好，《Lancet》上发表的文章都用科学实验证明了。”何晓冬合上了书，“再说了，你喝得这么醉，遇到了坏人怎么办？”
“我不怕，我还有你呢。”他抓着何晓冬的胳膊急切道，“晓冬，你不会不要我的，对不对？”
何晓冬低头看着他的手，片刻后一根一根拉开了他的手指。
“陈明俊，是你不要我了。”
是你不要我了......是你不要我了......
陈明俊瞬间惊醒，脑袋下的枕头已湿成了一片。
对阿彪的监视还在继续，只不过他最近除了必要的行程几乎大门不出。
据线人递过来的消息，阿彪前两日在路上遭到埋伏，受了重伤，最近处于安心静养的状态。
“他再这样静养下去，我们的线索都快没了。”赵富忍不住哀嚎道。
耳边是众人的郁闷不迭，展耀不动声色看向一旁的冯杰，就见他眉头微皱，显然是有了疑惑。
说到疑惑，展耀自然更甚。
阿彪的鼻息他是亲自试过的，绝无可能回转，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余温尚存的无望触感。
现在的这个“阿彪”，会是国际刑警的人吗？
会不会是......展耀心头一凛，他必须马上见一见“阿彪”。
“对不起，彪总最近身体不适，暂不会客。”
展耀挂了电话，冲众人道：“约了三次，都不行。”
“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。”欧阳春叹了口气，召集众人继续讨论后续方案。
展耀将手机放回口袋，迅速盲打出三个字：老地方。
无人的海边，星光满溢得像要在下一秒落入水面。
冽洌风中，展耀独自站着。
他迎着风口像是忘记了时间，也不知站了多久，身后终于传来了微不可查的脚步声。
展耀背影一定，没有回头。
“阿彪？”
背后无声，许久传来幽幽一叹。
伴着寒风冷冽，展耀终于转过身，看向了来人。
半长微卷的头发，盖住了半张脸的络腮胡，展耀咬牙看向来人微低的头，胸中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：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字字哑涩。
来人快行几步走到展耀面前，一把搂住了他：“猫儿，相信我。”
展耀尖尖的下巴压着眼前的肩膀，他半抬起头将眼眶的热意逼了回去，伸手用尽全力地去回抱：“我一直都相信你。”
“国际刑警知道阿彪是谁杀的吗？”
“他那天是秘密行动，”白羽瞳深锁着眉头停了一下，“他好像怀疑警方里有内鬼。”
展耀面色微动：“好像？”
“这是他最后一次和我接头时说的，当时他说还在调查。不过后来肯定是有了什么发现，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提出和我们两个见面。”
然后就真出了事。
展耀面色更凝，沉声问道：“那你发现阿彪留下的证据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白羽瞳苦笑一下，“阿彪是国际刑警在Wilson身边埋下的最大一颗雷。这雷埋了十年，如今在引爆前一刻出了岔子，国际刑警誓要端掉Wilson，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。”
他话刚说完，就听展耀轻轻道：“我懂。”
沉默间，白羽瞳转头看向身边低头不语的人：“其实我更担心你。警局里有内鬼，你必须更加小心，但我现在这个身份，实在没法像阿彪那样暗中去调查。”说到这，白羽瞳的语气突又一扬，“刚好阿杰到了S.C.I.，他在重案组待了那么久，对黑////////道有一定的了解，你可以找他帮忙。”
“这个再等一等。”展耀握上白羽瞳伸过来的手，用力回握一把，“放心，我会看着办的，你自己小心。”
三年的黑///////帮卧底经验，一般来说这种情况，只要完成任务活着回来，都会升得很快，怎么冯杰最后只在蓝成霖手下做了个副手？
展耀一弹响指，替档案室的老刘头解了催眠。
看来，他还需要去找一趟蓝成霖。
蓝成霖这种恃才傲物的人，投其所好地套话明显要比催眠管用得多，而这两样，无论哪一种，展耀都做得驾轻就熟，毕竟对于蓝成霖而言，一切的死穴都和白羽瞳有关。
“你以为人人都像他白羽瞳有那么好的运气？”蓝成霖面带鄙夷地啧啧两声，“要说这冯杰也是够倒霉的，他当卧底的时候误杀了人，还被警////////察逮了起来，差点就耽误了那个老大的事。得亏当时带头抓捕的人和白羽瞳有点交情，不然真把他当黑//////////社会给拘了。”
这事，小白可从没跟他说过。
“听说放了之后，虽然没暴露，那个老大也是挺生气的，好像还差点废了他一只手。就是因为这个岔子，他回来后一直升不上去。”蓝成霖讽刺一笑，“要说这也是他妈的活该，谁让他一毕业就主动申请当卧底的，有病。”
展耀淡笑不语，心头越发沉重。
“今天来得可有些晚啊。”
沈浩然笑着把一盒子”M Lady”推了过去：“排队的人挺多，又赶上晚高峰，幸亏还来得及。”
Paula轻巧打了个下班卡，伸手要接盒子，一旁的Bella倒先笑着喊了起来：“这高总都走了，你还好意思拿人家东西？”
“高总他下班了？”沈浩然一听就急了。
“高总今晚有应酬，半小时前刚走。”Paula打开盒子，将其中一块递给了Bella，“怎么，高总没提前告诉你？”
沈浩然叫她问得一时语塞，不自觉绷紧了嘴角。
自从那次装醉夜袭未遂，他天天来这堵高访下班，高访也没有明确拒绝。
他以为两人这就算是有了默契，却没想到又是他自作多情一场。
“要说这高总也是，胃不好还去应酬。”
“谁让占总有私事要处理呢。”
“高总可真听占总的。”
“没办法，毕竟官大一级嘛。”
“可没有这么简单，听说当年浅宇创立的时候，高总是主动把总裁让给占总的。”
“有这回事？”
“不止，听说大学毕业后高总本来有机会进复兴的，结果占总一句话，他就放弃了那么好的offer来和占总一块创业了。”
“我说嘛，怪不得占总对高总这么好，所有的应酬都不让他参加，就怕他喝酒伤胃。”
“可不是嘛，唉，如果这都不算爱......”
“可惜是两个直男，真是造化弄人啊......”
伴随着“欧呵呵呵”的古怪笑声，两位美女拎着包走远了。
直男？
沈浩然暗暗咬紧了牙槽。
沈浩然把车停在饭店门口，想了想，还是没有进去。
他靠在车门上，脑中翻来覆去是刚才听到的对话。
他一早听说浅宇三帅的感情坚不可摧，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玄机。
我......喜欢男人，这话可是高访亲口对他说的。
现在他才算是真的明白过来，高访他不仅喜欢男人，还喜欢着那一个男人。
那他对自己呢，又是什么样的感情？
沈浩然的思绪乱成一团，不知是该心疼默默守候在占南弦身边的高访，还是这个无可救药爱上了高访的自己。
所幸他也没纠结上多久，就见高访跟着一群西装笔挺从饭店里走了出来，然后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都被那道瘦削身影尽数击散了。
高访强撑笑意目送客户离开，又嘱咐几位下属到家后报个平安，等一干人等全都撤干净了，他才敢捂住抽痛的胃喘几口大气。
这个要爱情不要公司的占南弦，高访早在心里把人骂上了10086遍，一抬头，看见了张熟悉的脸。
沈浩然一脸怒气地站在他面前,一开口就是连环炮：“你胃不好怎么能喝酒？占南弦到底怎么回事，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应酬？你说你这么大人了，怎么都不替自己想想？难受是难受在你身上，他不替你想，你怎么也不知道心疼自己？”
高访难得发懵，只觉得眼前这位仿佛不是那个一和自己对视就脸红的小朋友了。
高总浮沉无数，家里家外都担着许多，放不下的，不能放的，倒是头回有人敢这么冲他吼。
可这吼直叫他心头发软，忽然就有些不想再当那个撑起天空的人了。
一定是喝醉了吧，醉得他都站不住了。
沈浩然的语重心长正渐入佳境，眼瞅着就要进行到“大丈夫何患无夫”“天涯何处无芳草”的关键阶段，下一秒突然靠近的脸让他下意识地闭了嘴，然后肩膀上砸下来一个沉甸甸的份量。
“我头疼。”高访的头又往里靠了靠，懒洋洋道，“你送我回家吧。”
对于温菲菲糟糕品味的忍受，林耀正自认已入化境。
熏人的香水、恼人的高跟鞋声就算了，咖啡他也已经改喝速溶的了，但是这午餐能不能多上点心，好歹都当了一个月秘书了，连我不吃鸭肉都不知道吗？
林耀正把面前的精致料理盒一推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。”
“耀正你......”
“以后的午饭，不用帮我定了。”
欢喜林......欢喜林......应该是在这新华路上啊。
“林总，再往前开就不是新华路了，要不要再掉个头？”
林耀正没有说话，又听司机李师傅道：“其实林总，您一直在国外可能不太清楚，这新华路从十几年前就是咱A城有名的五金配件街了，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好吃的馆子。”
林耀正眸光微动，沉声道：“那就继续往前开，花家铺子李师傅您知道吗？”
“这个当然知道，之前您不是和高秘书去过一回吗？”
林耀正眉头微蹙看向窗外：“就去那里。”
铺子前自然是长龙依旧。
林耀正也不往那队尾走，他顶着一长串的谴责目光径直来到铺子口，脚还没踏上台阶呢，就见铺子里冲出来一个人。
“这里不欢迎你！”花千肉头戴厨师帽，身上围着个大围裙，上面各处沾着不少面粉，看样子是正在做包子。
对上那怒目而视，林耀正淡定地扫了眼一旁的队伍：“在这里赶客，怕是不大合适吧。”
“你！”花千肉忍着怒气瞪他一眼，冲铺子里喊了一声，抬脚走在了前面。
林耀正缓步跟上，走出几十米，两人拐进了一个小院子。
“林总，请您以后不要再来这里，也不要再出现在小阳面前了。”花千肉的目光依旧凌厉，语气比刚才平静了一些。
“这恐怕与你无关吧。”林耀正冷冷道。
“我可没小阳那么心软，他不介意做东西给狼心狗肺的人吃，我花家包子绝对不行！”花千肉往前一步，攥起了拳头，“你走吧，我的包子是绝对不会卖给你的。”
林耀正何曾叫人这么骂过，他怒意即起又强压下来，隐隐约约地觉出了关键：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解释清楚！”
“解释？”花千肉嗤笑一声，“果然是能装。你敢说你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都是小阳他亲手做的便当？”
欢喜林，欢喜林，原来......
“小阳他为了让你吃上新鲜的菜，每天一大早就起床买菜、做菜，晚上还得跟着你加班到深夜，第二天又得早起。自从进了林氏，他基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！”
“为了完成你的工作，小阳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，累得差点晕倒，你知不知道？”
“我忘了，林总您当然不知道，您忙着花前月下、争风吃醋，出了岔子还让小阳去应付！”
“你根本不配让小阳喜欢！”
拳头说来就来，林耀正瞬间察觉，却没有躲开。
他站在原地，生生接下了左脸上的狠狠一拳。
“我真替小阳不值！”花千肉揍了一下还不解气，攥起拳头刚要继续再打，就听司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“小花，别打了！”
司澄跑过来站在两人中间，他安抚地握住花千肉微颤的手，转身看向林耀正：“林总，还是请您先离开吧。”
口中传来刺痛的腥甜，林耀正无意识地舔了舔松动的牙床，又像是半分觉不出痛。
痛吗，如果这都算痛，那高阳他......
此时此刻，林耀正几乎不敢去回想高阳那些惆怅表情下的深意，还有临走前的那一眼仓促对视，原来那时的他，已经彻底死心了吗？
所以才会连辞职信都不写一封，就那么干脆利落地走了。
他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，哪怕等自己回来也好......
“林总......林总......”林耀正缓缓转身，拧眉看向跑来的司澄，“林总，高阳他对你的感情，我作为一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。”司澄递过来几张纸巾，示意他擦擦嘴角流出的血，“林总，趁还来得及，把他追回来吧。”
